第298章 最后的守夜人-《坐看仙倾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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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戏班里的人都是凡人,不似修仙者那般不需睡眠。
    所以这支车队一路之上都是走走停停,白日赶路,夜晚休整,休整时若遇得见客栈便住,遇不见也能搭棚对付过一个深宵。
    而在众人安睡的夜晚,季忧则会于附近的僻静之所继续吐纳灵气煅烧己身。
    如此一日接着一日,戏班的马车经过了无比漫长的跋涉,终于回到了平阳县。
    平西县在云州东南,不在矿区。
    此地百姓仍以务农为生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    戏班回到县城之中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场春雨落下,远远看去,烟雨迷蒙。
    刚一入城,漫途跋涉的思四辆马车就开始缓缓减速,最后停在了一处挂着奉贤戏班字样门匾的院子前。
    杂行们纷纷跳下车,开始从车上卸下行囊。
    一直忙活到日中午时,春雨稍稍小了一些,其中一辆马车朝东而去。
    两个时辰之后,戏班班主提着酒肉,带着班里的小花旦和武生出现在一条斜街之上。
    沿街之上到处都是搭着木架,正在经历修缮的房屋,有一些是院墙垮塌了,已经填补了七七八八,有一些则是屋顶塌了被彻底遗弃。
    季忧就跟在他们的身后,目光在这些房子上扫过。
    “雪灾之后的修缮现在才开始?”
    “公子也知道雪灾?”
    季忧点了点头:“大概也听说过一些。”
    班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:“我们当时接了个活,结果被困在青州无法归乡,得知老家受灾严重焦急了一整个冬日,幸好家里人全都得救了。”
    “修缮的钱是谁给的?”
    “这我就不清楚了,我们家在城中没有老宅,一直都住在城外的徐家口,也是那场雪灾之后才让我们知晓住在城中比住在城外安全,于是拿出多年的积蓄,在城中买了些原主不想再修缮的破屋。”
    班主迈过一片泥泞,停在了一处院门之前:“到了。”
    季忧抬头看去,就见到了一方青石灰瓦的院落:“虽然偏僻,面积倒是不小。”
    “是我们戏班凑钱买的,买了之后立马就雇人修缮了一番,用来给家里长辈养老,我师叔师伯都住这里,太师父也在。”
    班主一边说着,一边带着众人推门走了进去。
    院子里有两个已经白发渐生的中年男子,正在院子当中擦拭着一些老旧的玉带戏装。
    见到戏班之中人一拥而入,两人便抬起头露出微笑。
    “回来了?”
    “师伯,师叔,我们回来了,师父呢?”
    “你师父去接了别的活,你们此行如何?”
    “唱了八天,雇主家不知何故,最后一场没让唱……”
    小花旦看着应声的班主,轻咬嘴唇,把郎家老祖诈尸的猜测咽进了肚子里。
    班主将手中的酒肉递给了年纪稍大的那位:“师伯,太师父现在怎么样了?”
    “精神还不错,吃饭也还挺香的,这几日还总念叨着你们怎么还不回来,现在算是盼到了,诶,那位是……”
    “哦对了师叔师伯,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个朋友。”
    班主的师叔伯已经看到了季忧,凝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:“你朋友……?”
    班主点了点头:“这位公子是我在路上遇到的,他对我们那出仙人救世的戏很感兴趣,想知道后来如何,这事我也不知,于是他便想来见一见太师父他老人家。”
    正说话的功夫,与正门相对的堂屋之中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。
    他手里抓着一根竹杖,颤巍巍地地跨过了门槛,朝着门外看了一眼。
    人活七十就古来少有了,不过这老爷子看上去确实还算精神,只是腿脚有些不太利索了。
    “文才回来了啊……”
    “太师父,我们回来了。”
    班主见状立刻迎上了前去,交代了几句此行所遇之事,便凑到老人耳边念叨了几声。
    老人家一边听,一边抬头看了季忧两眼:“为了一出戏?”
    班主听到太师父沙哑的询问声后点了点头:“我瞧他没别的目的,一路上问的都是关于戏的事,看样是个戏迷,便斗胆叫来过来了。”
    太师父看了季忧许久,随后轻轻咳嗽了两声:“将他请入前堂吧。”
    “公子,我家太师父请您到前堂。”
    班主向后转头,喊了一声。
    季忧听后拱手道谢,随后迈步走向那位太师父,跟他进了前堂。
    此时的花旦和武生已经在院中坐下,见着季忧向着前堂走去,表情有些迷惑。
    从中州到云州的一路,他们与季忧也算是熟悉了,都知道他是为了那出戏的故事而来的。
    但在他们看来,自家戏班的规矩一向都守的很死,这人大概率是要白跑一趟。
    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,那位年轻的公子真的就被请进去了。
    前堂的采光还算不错,所以即便今日天气稍显阴沉,屋子里也还算亮堂。
    风烛残年的太师父伸手请季忧坐下,颤巍巍地想要给他端茶,但被季忧摆手叫停,自己端着茶壶为自己沏了一杯。
    “老人家的身体还不错。”
    “一把老骨头,也没什么好活的了,我方才听文生说,公子对我们的戏很感兴趣。”
    季忧端着茶杯点了点头:“我打听了许久,皮影戏、三弦书都听过,可听来听去都是些没头没尾的故事,还是前几日听了咱们戏班的几出戏,才渐渐听出了眉目。”
    风烛残年的老人沉默了半晌:“公子如此千里迢迢,不知好奇的是这出戏中的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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