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们或沉湎于丹药美色,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;或完全将国政交予奸臣佞幸,自己躲在深宫中享乐。 启元皇帝建立的、让寒门子弟得以晋升的科举制度,早已形同虚设,官职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。他规划的、造福万民的水利工程,因年久失修和官员贪腐,多处淤塞,导致水患频发。他颁布的、保护万民的《大夏律》,成了权贵们肆意欺压百姓的工具。 曾经国泰民安,路不拾遗的盛世景象,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取而代之的,是盗匪四起,民不聊生。 江修远和江一一的医馆,也从繁华的杏林镇,搬到了更偏远的乡野。因为镇上的富户,早已被苛捐杂税和乱兵刮地三尺,搬走了。留下来的,都是些食不果腹的穷苦人。 他们的小医馆,成了方圆百里内,唯一还能为穷人看病的地方。他们不收钱,只收一些山货,或者,一个故事。 江一一的心境,在这百年间,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她从最初的痛心、不解,到后来的惋惜、无奈,再到如今的平静、悲悯。她看着那些在苦难中挣扎求生的凡人,看着那些因饥饿而啼哭的孩童,她对“天道无情”四个字,有了切肤之痛的理解。 她不再去想“应不应该”,不再去问“为什么会这样”。她只是默默地跟着父亲,用自己有限的力量,去抚慰那些具体的、鲜活的痛苦。每一次为一个病人包扎好伤口,每一次用一碗热粥换回一个孩子虚弱的笑容,她的道心,便在不知不觉中,被淬炼得更加坚韧、也更加慈悲。 这一天,夕阳西下,残阳如血。 江修远站在医馆门口,眺望着远方天启城的方向。那里,曾经是凡人力量与智慧的巅峰,是理想与荣耀的象征。 而现在,他能感受到的,只有一股腐朽、衰败的暮气,如同一具正在缓慢腐烂的巨人尸体。 “阿爹,大夏……是不是快要亡了?”江一一走到他身边,轻声问道。她的声音里,已经没有了波澜。 江修远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说道:“不是快要,是已经亡了。从夏启元躺进皇陵的那一刻起,它就在走向死亡。我们看到的,只是它漫长的葬礼而已。” 盛世如歌,终有曲终人散之时。 镜花水月,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洪流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