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也许,这块珍贵的玉碑,这块凝炼了霍去病大军兵锋和荣耀、又被华夏子民几千年传颂的石碑,它并不知道什么叫“研究”? 沈乐想了半天,快步走到侧面,和几位教授讨论起来。好半天,他捧了厚厚一本刚打印出来、还带点热气的论文,返回玉碑面前: “那个……您被埋在土里几千年,现在出土了,您希望很多华夏子民络绎不绝地过来看您,看霍骠骑打过胜仗的地方吗?” 扔筊杯,一阴一阳,圣筊,对方表示赞同。沈乐点点头,继续祷告: “要他们来看您,就要证明您的身份。当然,我们都知道,您是霍骠骑留下的封狼居胥刻石,但是,也要现代研究手段,用科学方法证明了才行,您说呢?” 扔筊杯,两个阳面,也不知道对方是没有听懂,还是需要进一步说明。沈乐姑且当是后者,开始翻开论文: “您看,首先是要确定您表面的凿刻痕迹,这个比较简单,用显微镜就行,他们带了。” “然后,是凿刻痕迹的细节,这个就需要3D激光扫描仪……比如秦代刻石,一般用平口单刀法,点画均匀、入石浅、线条两侧平行且有崩裂; 到了东汉,就发展处双刀法,刀口斜切入石,刻痕深、崩裂少。您看秦代的《阎良刻石》……这种崩裂,就需要扫描仪才能拍得清楚,这种扫描仪很大,背上山不容易……” 沈乐翻过一页,手指在对比照片上来回移动。停了一会儿,小心询问: “您听明白了吗?” 扔筊杯,一阴一阳,圣筊。看来是听明白了,谢天谢地。沈乐在心底用力作几个揖,继续解释: “再然后,是要用金相显微镜,超景深显微镜,扫描电镜,看表面的细微痕迹。这个痕迹,不但是刻刀留下的刻痕,还有多年风霜雨雪的痕迹,还有水体浸润,泥土侵染的痕迹。 这些都是体积很大的仪器,扛到山顶上来非常难,给它们提供平整的工作台面,提供稳定供电非常难。不但难,而且山顶只有这么点地方,没地方摆……” “这是表面的刻痕。刻痕研究完了,还要研究您身上的风化痕迹,这个得用超快泵浦探测系统才能做得到,您看看上面拍的照、做出来的光谱。 这台仪器,光是平台就有2平方米,您忍心让老教授肩扛手抬,送到峰顶上来吗?” 光柱似乎晃了一晃……也不知道是听懂了,还是在大量现代科学研究方法、研究仪器的轰炸之下,有点摇摇欲坠了。 沈乐并不希望是后者,说实话,虽然他也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,也泡过不知多久的实验室、写过好多篇论文,他还是觉得,埋头实验室里折腾这些东西,实在好累…… 但是,面对一个打也打不过、说也说不听,你还不能吼它,你更不能暴力威胁它的文物(?),沈乐只好再接再厉,继续添一把火: “对了,还要取你身上的一点点样本……很少!很少!针尖大的一点点!来研究你的年代,研究你身上的刻痕,是用什么工具留下的。 这些研究,要用到激光拉曼光谱仪,能量色散型X射线衍射光谱仪,每一样都是很大很大的仪器……真的拉不上来。 你下山好不好?我保证,下到山脚,车子能开到的地方,到那里就能搭建实验室了,绝不让你多走一步!” 光柱又晃了一晃。沈乐把整本论文从头翻到尾,又从尾翻到头,指着上面的各种图片,表格,一样一样讲给它听。 最后,翻到末尾彩页,给它看那些需要用到的仪器: “你看,这个扫描电镜,已经是最小的了,也要单独占一间屋子……这个超景深显微镜,我们研究的时候,还要用到硅胶覆膜,要专门准备一张工作台……” 林林总总加起来,需要的地盘,已经明显超过了峰顶的面积——联合考古队的中方研究生们,更正,科研牛马们,紧急做出了一张对比图。 沈乐把图纸摊开,平放在背包前的地面上,让七彩流离的光柱将它照得通明透彻,仰起头,认真恳求: “所以下去吧?下到山脚,给研究者一点地方?再说了,回头你待在山顶,要让大家都看到,那得给你建个房子,建个不怕风吹雨打的地方,你要先腾地盘啊!” 他凝神屏气,等待了好一会儿。身边一片寂静,从两国的研究者,到特事局人员,再到沈乐背包里,手串里的小家伙们,人人安静,个个屏息等待。 好半天,沈乐弯下腰,再扔了一次筊杯: 完了,两个竹筊在地上滴溜溜打转,半天也不肯停下来,天晓得是什么意思…… “是我刚才没讲明白?还是你没听明白?……或者,您就没有听?” 沈乐十分痛苦地询问。又是半晌寂静,终于,一个特事局小哥弯腰曲背,举着个手机,小碎步蹭了上来。 手机里,刺啦刺啦,信号非常糟糕的背景音里,断断续续传来老迈的声音: “咳咳……和非人的存在,特别是,和一些比较古老的存在交流的时候,我们还是建议采用祭祀的方式……设坛,焚香,或者焚燎,然后宣读焚烧祭文……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