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另一位叔伯叹气: “不给又能如何?那可是官府!带刀的!说是‘输捐’,和明抢有什么分别? 听说隔壁余杭县的王家,因为筹措慢了几天,当家的就被锁去县衙,最后还是变卖了水田才凑够数把人赎出来!” “大户大户……都是大户,顾、陆、朱、张他们家,就可以不交,少交,全都压在我们身上!交不够,就只好把田卖给他们!” “从佃户那里再多收一点?” “收什么?青黄不接的时候,他们能交得出什么来?我去看过了,他们已经用米糠、野菜充饥了!把佃户逼走了,谁来种田?” “天杀的世道!”有人低声咒骂。 屋内的愁云更浓了。沉默了片刻,另一个难题又被抛了出来。三叔公揉了揉额角,声音沙哑: “粮税的事还没议出个头绪,眼下的旱情更要命。这都多少天没下透雨了? 稻子正是抽穗的时候,再没水灌,别说五百石,今年咱们自家能不能收到五百石都难说!” “是啊,我们家的田,一半地势低的还行,另一半地势高的,水渠引来的那点水,根本不够分。各家佃户为了抢水,都快打起来了!” “得组织人手,日夜不停地车水!可人力就那么多,壮劳力都扑在水车上,别的农活就没法干了……这,这根本顾不过来!” “伏旱真是太头疼了……” “雇短工?现在家家都缺水,短工价钱翻了两倍还找不到人!” “买牛?好水牛一头抵得上十来个壮劳力,可眼下这光景,哪里还挤得出钱来买牛?就算买了,喂牛的草料也是问题……” 账一笔笔算下来,处处是窟窿。要么忍痛交出大半存粮,家族瞬间陷入困顿,家里大大小小把饭改成粥,把粥改成米糠野菜; 要么顶着官府的压力,和上面努力周旋,请求减免一些捐税。可是,成功率,也非常有问题…… 更重要的是,眼前的旱灾若过不去,进入下行空间,明年一样惨淡。似乎无论怎么选,前景都一片黯淡。 沈乐趴在窗外,将这些焦虑的议论,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。他悄悄退开,皱着眉头,拼命思索: 五百石粮食的“捐税”,像一座大山一样压了下来。信息太少,官府的用兵情况不知,官府里不认识人…… 总之,这都不是他现在能解决的。但是,旱情和灌溉效率低下……这个似乎可以想想办法。 我在现代学过啊!现代,我花了足足一个月,紧急填鸭了一肚子知识,我肯定能找到法子的! “阿嬷!阿嬷!”他快步走出去,找到之前生病的时候照顾他,叫他“小少爷”的那个妇人: “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?去外面走一圈?” 妇人不太放心,却也拗不过他,只好带着他往外走。走出大宅,走到田间地头。 沈乐踮起脚尖,努力看了一会儿,又央告妇人把他抱起来仔细看了一遍,只想叹气: 水渠水渠一言难尽,堤坝、围堰、水利设施,基本上处于一个“几百年前传说是有的,但是现在早没了”的状态。 人流穿梭,一个个在死命地抬水,用的法子——扁担、水桶、桔槔、戽斗…… 说好的龙骨水车呢? 说好三国时期已经有这玩意儿了呢?! 江南在那时候果然是荒僻之地,这么好的东西,都没有普及…… 算了,你们不行,我来吧!兴修水利投资太大,要求太高,我没有勘察能力也没有组织人力的威望,但是,我至少能“发明”个水车! 他避开玩闹的孩童,钻进后院的杂物房,找到各种工具、废旧木料、竹片、绳索。 凭借记忆里图纸的模样,还有现代锻炼出的动手能力,又是切削,又是敲打,又是捆绑。 感谢小墨斗,感谢修复郑墨的时候,得到的八级木工技艺灌顶,哪怕这个身体足岁只有五岁,也能磕磕绊绊地做出来: 用小刀削出薄薄的木片做刮板,用竹片和麻绳折腾出链条,又找了两个小木轮做传动轴,一点一点地刻出齿轮。 他忙得满头大汗,手被木刺扎了好几下,甚至勒出了血口,但是全然不顾: 快! 要快!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