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白晔等四个被点到名字的评论家坐不住了,连忙道:“你误会了,我们评论界对你的散文,也是不乏赞美的……” “对啊,其实我刚刚还想来着——你的作品有文学最宝贵的品质,那就是真诚……” “我刚刚忽略了你的作品的外部环境,在牧区这样生活条件艰苦的地方,男性确实会显得十分强势……” 李娟静静听着,然后轻轻柔柔地道:“既然拒绝了你们的批评,那么我也不会接受你们的表扬。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,迟来的肯定也不是肯定。 不过没有关系,如果从今以后,你们就这么一直忽略我,包括忽略我的作品,其实也算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吧。 也许有一天,没有人爱看我的作品了,读者都忘记有李娟这么一个作家活过、写过,那么也挺好的。我就继续做我的裁缝,我的手艺挺好的,我也喜欢踩缝纫机,我能养活我自己。 我本来就是阿勒泰山麓上的一根草,连花都不是,没有刘老师、张同学他们夸的那么好,但可能也没有你们批的那么差。 草到了季节,就会破土而出,绿上一阵子,接着会被牛羊吃掉。没有被吃掉的,到秋天就会黄、会枯,冬天就彻底不见了。 等到明年,又会有新的草长出来,虽然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棵,但是一样野、一样绿。所以哪怕我以后一篇文字也发表不了了,我相信那么美的阿勒泰,那么美的草原、湖泊、峡谷、溪流、牧群…… 一定会等到一支比我更好的笔,把它们写成文章,让更多的人看到。” 李娟说完这些话,微微向众人欠了欠身,又轻声向刘亮程和张潮道了谢,一个人离开了会场。 白晔为首的评论家们脸色煞白。李娟是第一个明确表态拒绝国内文学批评界对其作品置喙的作家。 关键是她并非成名作家,如果批评界真的和她“一别两宽”了,那她后面的作品要是给越来越成功,那不恰恰证明张潮说的没错—— 文学批评对文学创作和文学市场的繁荣,屁用没有! 以前只有他们对作家装看不见的时候(例如王小波生前和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),哪有作家主动和他们划清界限的道理。 倒反天罡! 那怕最狂妄的王硕,都没有说过这种话。 偏偏是李娟这个看起来胆子最小、说话最轻最柔的小女子说出来了。 如果说张潮那成本大套的输出,只是重创了白晔为首的文学批评家们;那李娟,则是用她独有的温柔,完成了最后的绝杀。 看到众人都在沉默,张潮笑着打破这片安静,道:“这下真的可以散会了。今天大家也都看到了—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 我也走了。今天的会议记录,记得发给我一份。” 这种研讨会当然都会安排记录人员,不过今天这场无疑太过于特殊,具体会被记录成什么样子,就很难讲了。 张潮这句话提醒了所有人,今天这场研讨会的内容太重要了,它将直接决定往后10年,作家与批评家的话语权格局。 白晔领着国内文学批评界,把一个冉冉上升的散文新星,怼得要用离场、辞职来抗议,并且声称自己做好了今后不再被主流文坛接纳,断绝创作道路的准备。 这要是传出去,不仅文学批评界,就连今天在场的作家,除了帮李娟说过话的张潮和刘亮程,都会被钉在文学史的耻辱柱上。 那大家只剩下一种选择了…… 马上就有作家也对记录员道:“记得也发给我一份。一定要如实记录!” 众人都反应过来了,纷纷要求把会议记录发给自己,并且要求不能遗漏、篡改重要信息,尤其是白晔“散会”以后,李娟说的这些话。 记录员受宠若惊,平时这种会议记录除了发通稿时会有人看上几眼,其他时间狗都不看。 白晔也明白这帮王八蛋要干什么了,但是根本阻止不了,只能准备晚上和他们一一单独沟通,希望能卖他一个面子。 但最大的问题还在张潮,以往的经验已经证明了,他一个人在媒体和舆论方面的破坏力,就是现场其他作家之和。 偏偏张潮完全不是文学批评界可以控制的。自己既没有可以拉拢他的资源,也没有可以威胁他的武器。 第(2/3)页